玉壁故城,位于山西省稷山县城西南5公里处白家庄村西,是南北朝时期东魏、西魏、北齐、北周争战之分水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乃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为我国古代重要军事遗址之一,其对研究北朝史与古代战争史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2013年,该遗址被国务院核定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稷山县,本汉闻喜县地,属河东郡。后魏孝文帝于今县东南三十里置高凉县,属龙门郡。隋开皇三年罢郡,县属绛州。十八年改为稷山县,因县南稷山以为名也。

  稷山,在县南五十五里。《左传》曰“晋侯治兵于稷,以略狄土”,即此地也。汾水在县南五十里。

  玉壁故城,在县南十二里。后魏文帝大统四年,东道行台王思政表筑玉壁城,因自镇之。八年,高欢寇玉壁,思政有备,攻不克。周初於此置玉壁总管,武帝建德六年废总管。城周回八十里,四面并临深谷。

  ———《元和郡县图志 卷第十二 河东道一河中府 唐 李吉甫》



  公元542年(西魏大统八年,东魏兴和元年)初冬,东魏权臣高欢引兵十余万入自汾、绛,连营四十里,兵围玉壁,攻城九日而不克,遇天大雪,士卒饥冻,死伤惨重,高欢无奈撤军而返。

  公元546年(西魏大统十二年,东魏武定四年)深秋,高欢倾全国之力再攻玉壁,穷尽金、木、水、火、土五行攻击之术,兼施孤虚、离间、劝降种种手段,苦战六旬,终攻城无果,士卒战及病死者七万人,共为一冢。高欢智力穷困,忿闷欲绝,因而发疾,为稳军心、振军情,其于军帐之中勉坐而出,令大将斛律金作《敕勒歌》一曲,以解士兵思乡之愁,慰将士郁郁之苦。

  玉壁之战,是我国南北朝大交融、大转折、大崩溃、大突变前夜所发生的一次极为重要的坚城对决战,其客观上极大影响了华夏民族历史的总体走向,为中国历史走向第二次大统一奠定了基础。



  武定五年正月,月犯毕大星,贵人之谪也。先是九月,大丞相欢围玉壁不克,是月,欢薨于晋阳。

  ———《魏书 志四 天象一之四》



  玉壁城,今惟存南城墙依稀可见,其残高最高处三米余,最低处不足一米,墙间层层夯土坚如砖石,其硬如铁,昔日以糯米汁混以粘土匀和而成,今以金石击之,依然难损其分毫。





  玉壁南城墙夯土层,经1400余年风雨剥蚀,已成断壁残垣,虽墙体倾圮,其气势依然古朴厚重,屹然挺立,见证着后稷大地的岁月更迭,人事兴衰。



  矗立于玉壁南城门遗址入口处的文物保护标志立碑,其背面清晰地镌刻着玉壁城遗址的保护范围及建设控制地带,意在警醒后人保护古城遗址已刻不容缓。





  东道行台王思政以玉壁险要,请筑城自恒农徙镇之,诏加都督汾、晋、并州诸军事、并州刺史,行台如故。

  ———《资治通鉴 卷第一百五十八 梁纪十四》





  东魏丞相欢击魏,入自汾、绛,连营四十里,丞相泰使王思政守玉壁以断其道。欢以书招思政曰:“若降,当授以并州。”思政复书曰:“可朱浑道元降,何以不得?”

  冬,十月,己亥,欢围玉壁,凡九日,遇大雪,士卒饥冻,多死者,遂解围去。魏遣太子钦镇蒲坂。丞相泰出军蒲坂,至皂荚,闻欢退渡汾,追之,不及。十一月,东魏以可朱浑道元为并州刺史。

  ———《资治通鉴 卷第一百五十八 梁纪十四》



  东魏丞相欢攻玉壁,昼夜不息,魏韦孝宽随机拒之。城中无水,汲于汾,欢使移汾,一夕而毕。欢于城南起土山,欲乘之以入。城上先有二楼,孝宽缚木接之,令常高于土山以御之。欢使告之曰:“虽尔缚楼至天,我当穿地取尔。”乃凿地为十道,又用术士李业兴《孤虚法》,聚攻其北,北,天险也。孝宽掘长堑,邀其地道,选战士屯堑上;每穿至堑,战士辄禽杀之。又于堑外积柴贮火,敌有在地道内者,塞柴投火,以皮排吹之,一鼓皆焦烂。

  敌以攻车撞城,车之所及,莫不摧毁,无能御者。孝宽缝布为幔,随其所向张之,布既悬空,车不能坏。敌又缚松、麻于竿,灌油加火以烧布,并欲焚楼。孝宽作长钩,利其刃,火竿将至,以钩遥割之,松、麻俱落。

  敌又于城四面穿地为二十道,其中施梁柱,纵火烧之,柱折,城崩。孝宽于崩处竖木栅以捍之,敌不得入。城外尽攻击之术,而城中守御有馀。孝宽又夺据其土山。

  欢无如之何,乃使仓曹参军祖珽说之曰:“君独守孤城而西方无救,恐终不能全,何不降也?”孝宽报曰:“我城池严固,兵食有馀。攻者自劳,守者常逸,岂有旬朔之间已须救援!适忧尔众有不返之危。孝宽关西男子,必不为降将军也!”复谓城中人曰:“韦城主受彼荣禄,或复可尔;自外军民,何事相随入汤火中!”乃射募格于城中云:“能斩城主降者,拜太尉,封开国郡公,赏帛万匹。”孝宽手题书背,返射城外云:“能斩高欢者准此。”,祖珽,莹之子也。

  东魏苦攻凡五十日,士卒战及病死者共七万人,共为一冢。欢智力皆困,因而发疾。有星坠欢营中,士卒惊惧。十一月,庚子,解围去。

  ———《资治通鉴 卷第一百五十九 梁纪十五》



  玉壁城西深沟内万人冢,即为当年在玉壁之战中惨烈而死的七万余鲜卑、敕勒等北方诸族参战士兵埋葬处,其冢经千百年风吹雨打、水土流失、人为破坏,今断崖处已白骨森森、遗骸暴野,众多遗骨错乱交叠、凭崖而起,其高五六米,广延三四余里。

  据白家庄村中老人言,过去,深秋阴雨之际,每逢夜半,时而依稀可听见万人冢附近之地,万马嘶鸣,刀枪交响,喊杀声时隐时没,继而阴风凄凄,似万千冤魂嗟怨,更似无数野鬼哀泣……



  玉壁西城墙下的悬崖断壁间,赫然出现一座半环形白骨堆积坑,此为防守玉壁城而战死的西魏诸士兵遗骨。

  千百年来,这些累累白骨见证着玉壁之战的旷古惨烈,诉说着悠悠历史的无尽沧桑,更揭示着生命坚强与脆弱、欢欣与悲凉、现实与虚幻的复杂交织。



  玉壁城深沟之东半坡崖壁处,沿着崎岖陡峭又极为艰险的山间野径攀缘而上,在杂密的荒草掩翳之中,有一处隐蔽极深的洞口,是为当年东魏丞相高欢攻玉壁时所掘进的二十一条攻城地道之一,亦是迄今所能发现的唯一一条地道遗存。



  至古地道入口处,立觉有丝丝微凉之风自深洞内飗然而出,仿若阴风袭面,令人心中寒意顿生!古地道历经1400多年的风雨侵袭,现入口处已快被山顶漫流而下、崖壁上坍塌而落的泥土所堆堵,欲以平常方式进入其内已不可得,因此,待细细察明洞口周围无蛇迹、兽迹所行后,人只能以两肘支地,脚前头后,屈身仰面向千百年来人迹罕至的神秘、幽邃,1400多年前曾在其内被西魏兵以塞柴投火鼓风之方式灭杀无数东魏士兵的黑魆魆古地道徐徐而进……



  入古地道内一米处,自内视外,恍如往返阴阳两界之出入口。



  入地道内,犹如进入了一座阴森的千年古冢,更似进入一个幽冥的地下世界,一股莫可名状的恐惧感隐隐袭上心头,令人难以阻却!

  内洞壁四周,当年东魏兵以锐凿开进过的动土痕迹依然清晰在目,如同新近开凿一般。此时,令人心中感觉,仿佛已有无数东魏士兵已先我们之前刚刚进入此洞,他们的呼吸声、轻微说话声、咚咚咚的凿土声,就在我们前面的不远处……



  向前缓缓入进了三米左右,人便可伏身而起,弯腰屈行而进,这时,在手电余光的映射下,偶尔可以清楚地发现在古地道左右两侧洞壁间,不时出现一些大小、高低不等的土壁龛,经仔细辨别、初步考证后,觉其应为东魏兵在黑暗的地道中不断向前掘进时为照明作业,而特地安放油灯的地方。

  继续向前屈行五米左右,前方半米之地突然出现一个向南掘进的地道,地道整体空间极为狹仄,极似某一巨型动物盘曲皱褶的粗大肠道,其道中仅容一人俯身贴地爬行而入,地道掘进约四米处时顿然而止,前方再无通处,借助强光手电的银光,人惊奇地发现在南向地道的上壁洞体上附着许多荧光闪闪、晶莹剔透、如似冰晶一般的霜露,见此,才忽感洞内寒气森森,不时有缕缕阴气向人的肌肤浸浸而入……

  这又是一个什么洞?为何会如此突兀的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仅仅掘进了一小部分便不复再向前进?

  面对重重疑惑,再行对眼前地形细细观察而后深入分析,方略略所悟:这一条南向地道极有可能是当年东魏士兵在向玉壁城中心区域掘进过程中,因大方向判断之误而掘偏的一条虚向地道。

  果然,用强光一照,则发现在距虚向地道口不足两米之地的正北方向,又出现一条形状极似虚向地道的狹仄通道直通通地向更加漆黑的远方纵深而入……

  眼前的地道又会通向哪里?前方还会出现哪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景象?再往前,会不会发现当年惨烈攻战所遗留下的痕迹?会不会发现当年被西魏守军投柴塞火所烧死的东魏士兵遗骨?甚至会不会与当年那些惨烈而死的东魏士兵亡魂偶遇……?

  行至此处,一则地道深处氧气不足令人颇感憋闷,二则前方通道过于狹仄犹如大鼠洞一般入进极难,三则前方阴气过甚如入死亡之境令人心生恐惧之感,故而与同行者略作缓歇后,只能带着满满的遗憾沿方才所进之路原道而返。一钻出地道,心中忽有从冥界返回人间之感。



  玉壁城东北方向矗立着一座形似高大烽火台状的土山,土山残高约10米,山头向南,与玉壁城夹深沟对峙而立,是为高欢当年对攻韦孝宽而堆土叠造的高大土山遗址。山体四周多遭塌陷,其上遍布荒草,野风拂动之下,无数荒草依然倔强挺立,似一个个坚贞不屈的武士在坚定不移地守卫着脚下的故土。



  玉壁城遗址北崖断壁处,被荒草掩蔽的北朝古城砖,大砖长31公分,宽8公分,高5.5公分;小砖长25公分,宽6公分,高4.3公分,现大多深嵌于崖壁土层之内。



  玉壁城遗址西崖断壁层经雨水冲刷后,所裸露出的北朝古陶残片。



  欢之自玉壁归也,军中讹言韦孝宽以定功弩射杀丞相;魏人闻之,因下令崐曰:“劲弩一发,凶身自陨。”欢闻之,勉坐见诸贵,使斛律金作《敕勒歌》,欢自和之,哀感流涕。

  ———《资治通鉴 卷第一百五十九 梁纪十五》



  玉壁城下东魏军屯兵大营遗址,亦为汾水南岸高欢主军营帐驻扎地,站立此处举目向东南方向仰视,则前方士兵攻城形势尽收眼底。

  高欢数番攻城惨败后,一日夜幕,忽有流行自北天而坠,直落高欢帅帐之前,随之,驴马嘶鸣,士卒惊恐,皆以为不详。

  稷山县杨村村北原野之上,有一块重约两顿的椭圆形、石体遍布深浅不一孔洞的深青色陨石,静静地矗立在荒野之间达上千年之久,后经村中老尊者与文物研究人员遍查史籍、技术监测、多方考证,最终确定此陨石为当年坠入高欢行军帐前那块陨石。

  此后,为防陨石遭人破坏,杨村几位老者在热心人士的帮助下将此陨石深埋、灌封特加保护,终于让这块蕴藏深厚文化底蕴、饱经历史沧桑、见证人事兴衰的奇异之石暂得归宿。



  北朝玉壁之战陨石坠落处遗址



  北齐斛律光寨遗址远景



  稷山西北十五公里处,张开西村村北石山之上,有一座东西长约二十米的古城堡遗址,城堡墙体以夯土所筑,现残高五米之余,人称之为斛律光寨,村人俗称“堡子坡”,此为东魏、北齐于汾北所筑的第二道山体防线之一,1400多年前主要为北齐守军驻屯之地,亦为北齐名将斛律光为防御处于汾河南岸北周玉壁驻军侵扰而修建的汾北五城之一。

  斛律光寨遗址现仅有土城墙、南城门、古井残存,其地面诸建筑于解放之初被当地村民开田时毁弃,其断砖残瓦、大木琉璃部分人为流失,部分被填入古深井之中,难以探寻,不复再有,今古堡内蒿草丛生、深没人膝,已沦为村人放羊之地,睹之,令人心感悲凉!

  古堡之内西北处,一千年古井为当年戍堡士兵及战马饮水之源,此井直径约五十公分,内壁均以条石围列,其深不可测,投石于内,许久方闻回声。



  斛律光寨古城门遗址,门洞残高不足两米,进深五米余,城门入口处东西两侧各有一方形石凿凹槽,古代用以放置杜门木杠之用,城门内道中有一深狭冲沟,东西宽半米,南北长四米余,为山间经年流水冲蚀所成。城门入口处石土漫积、荒草丛生,幽寂、隐蔽的环境之中渗透着无尽的苍凉……



  汾水南岸西魏、北周台地防线处的古烽火台,为古代军事作战示警之用,通常以五至七人守一墩,今汾水两岸东西二魏、北齐、北周对峙防线处的大多墩台早已随历史的风雨侵袭而荡然无存,仅留下一些残断土垣与模糊的基址痕迹,孤独地守望着那段风云裂变、震荡古今的历史记忆。虽有个别保存相对完整,然而在所谓现代文明的日渐围逼、侵袭之下,其存在也岌岌可危,保护前景令人堪忧。



  古烽火台放烟燃火遗迹,登临其上,现今依然能大体看见有淡淡烟火痕迹残存。



  玉壁城遗址东南二百三十米处荒野之地,矗立着一尊通高三米左右的石佛造像,佛像面部残损严重,既似风雨剥蚀,又似人为割取,其周体亦遭破毁,残损不堪!

  立佛西向一米之地,杂乱的荒草丛中孤伶伶地伏躺着两块残破的石碑,其上文字已泯灭难睹,不知所书者何?

  立佛东向半米之地断沟沟沿,靠近一棵粗大的老槐树所裸露出的根部,在一片杂密乱草掩翳之下,似隐似现地遗散着一个四沿凸起、中心凹陷的须弥佛座,其上所嵌立佛已不知所往,只余座基在荒草之中寂寂守望,似在企盼着往日与之紧紧相依的石佛来归。

  此处原为北魏石佛寺遗址,亦是高欢侧攻玉壁之地。至今民间仍有“火烧石佛寺,刀砍玉壁城”之说。史载,石佛寺曾有大小立佛千尊,佛阁寺塔百座,后经玉壁战火毁坏及历代风雨消损,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石佛寺遗址内仅剩九尊立佛石像,九十年代中期,附近村民又将其中八尊残损的石佛立像视作垃圾,断然扔入寺下的无梁殿深沟之内,从此再也难觅其踪,以至现今佛寺遗址内仅余一尊孤伶伶立佛与残断的石碑痴痴相守、千年为伴。





  石佛寺荒草残碑





  玉壁城遗址西北1000米处,有一株千年古槐,槐树枝干虬曲、形如蟠龙,气势蔚然、动若飞天。村人认为槐为神灵之树,故以墙围列,着力保护,年年香火不断,供奉不绝。据初步考证,此槐当为韦孝宽任州刺史时,于当候处所植。

  先是,路侧一里置一土候,经雨颓毁,每须修之。自孝宽临州,乃勒部内当候处植槐树代之。既免修复,行旅又得庇荫。周文后见,怪问知之,曰:“岂得一州独尔,当令天下同之 。”于是令诸州夹道一里种一树,十里种三树,百里种五树焉。

  ———《周书卷三十一 列传第二十三 韦孝宽传》





  稷山东蒲与底史二村交界处,有一座奇峻的黄土山岭,因其地势高兀,几与云齐,故名齐云岭。此岭南控群山,北带汾水,山势绵亘,深壑纵横,自古及今,因其地势险绝,所居至要,而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公元546年,高欢在数攻玉壁而不克的情况下,挥兵沿汾水下游西进,转而奇袭齐云岭,未想再遭韦孝宽所设伏兵截击,几番惨战,东魏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高欢见奇袭再遭惨败,无奈之下,只得引军仓皇撤离齐云岭,撤军中途因过于匆忙急乱而将自己所配之剑遗落山岭之间,后人将之称为“欢王剑”。

  而今,东蒲、底史村民有在深沟垦田采沙者,时常可以于田间泥土之内、崖壁土层之间发现大量杂乱叠积白骨与部分脊翼青铜箭镞。



  四年八月癸巳,神武将西伐,自邺会兵于晋阳。殿中将军曹魏祖曰:“不可。今八月西方王,以死气逆生气,为客不利,主人则可。兵果行,伤大将军。”神武不从。自东、西魏构兵,邺下每先有黄黑蚁阵斗,占者以为黄者东魏戎衣色,黑者西魏戎衣色,人间以此候胜负。是时黄蚁尽死。

  九月,神武围玉壁以挑西师,不敢应。西魏晋州刺史韦孝宽守玉壁,城中出铁面,神武使元盗射之,每中其目。用李业兴孤虚术,萃其北。北,天险也。乃起土山,凿十道,又于东面凿二十一道以攻之。城中无水,汲于汾。神武使移汾,一夜而毕。孝宽夺据土山,顿军五旬,城不拔,死者七万人,聚为一冢。有星坠于神武营,众驴并鸣,士皆詟惧。神武有疾。

  十一月庚子,舆疾班师。庚戌,遣太原公洋镇邺。辛亥,征世子澄至晋阳。有恶乌集亭树,世子使斛律光射杀之。

  己卯,神武以无功,表解都督中外诸军事,魏帝优诏许之。是时西魏言神武中弩,神武闻之,乃勉坐见诸贵,使斛律金作《敕勒歌》,神武自和之,哀感流涕。

  ———《北齐书 第二卷 补帝纪二神武下 》



  思政以玉壁地在险要,请筑城。即自营度,移镇之。迁并州刺史,仍镇玉壁。八年,东魏来寇,思政守御有备,敌人昼夜攻围,卒不能克,乃收军还。以全城功,受骠骑大将军。

  ———《周书 卷十八 列传第十 王思政传 》

  十二年,齐神武倾山东之众,志图西入,以玉壁冲要,先命攻之。连营数十里,至于城下,乃于城南起土山,欲乘之以入。当其山处,城上先有两高楼。孝宽更缚木接之,命极高峻,多积战具以御之。齐神武使谓城中曰 :“纵尔缚楼至天,我会穿城取尔 。”遂于城南凿地道。又于城北起土山,攻具,昼夜不息。孝宽复掘长堑,要其地道,仍饬战士屯堑。城外每穿至堑,战士即擒杀之。又于堑外积柴贮火,敌人有伏地道内者,便下柴火,以皮韝吹之。吹气一冲,咸即灼烂。城外又造攻车,车之所及,莫不摧毁。虽有排楯,莫之能抗。孝宽乃缝布为缦,随其所向则张设之。布既悬于空中,其车竟不能坏。城外又缚松于竿,灌油加火,规以烧布,并欲焚楼。孝宽复长作铁钩,利其锋刃,火竿来,以钩遥割之,松麻俱落。外又于城四面穿地,作二十一道,分为四路,于其中各施梁柱,作讫,以油灌柱,放火烧之,柱折,城并崩坏。孝宽又随崩处竖木栅以扞之,敌不得入。城外尽其攻击之术,孝宽咸拒破之。

  神武无如之何,乃遣仓曹参军祖孝征谓曰 :“未闻救兵,何不降也?”孝宽报云 :“我城池严固,兵食有余,攻者自劳,守者常逸。岂有旬朔之间,已须救援。适忧尔众有不反之危。孝宽关西男子,必不为降将军也 。”俄而孝征复谓城中人曰:“韦城主受彼荣禄,或复可尔,自外军士,何事相随入汤火中耶。”乃射募格于城中云:“能斩城主降者,拜太尉,封开国郡公,邑万户,赏帛万疋。”孝宽手题书背,反射城外云:“若有斩高欢者,一依此赏 。”孝宽弟子迁,先在山东,又锁至城下,临以白刃,云若不早降,便行大戮。孝宽慷慨激扬,略无顾意。士卒莫不感励,人有死难之心。

  神武苦战六旬,伤及病死者十四五,智力俱困,因而发疾。其夜遁去。后因此忿恚,遂殂。魏文帝嘉孝宽功,令殿中尚书长孙绍远、左丞王悦至玉壁劳问,授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进爵建忠郡公。

  ——《周书 卷三十 列传第二十三 韦孝宽传 》



  四年八月癸巳,神武将西伐,自鄴会兵于晋阳。殿中将军曹魏祖曰:“不可,今八月西方王,以死气逆生气,为客不利,主人则可。兵果行,伤大将。”神武不从。自东西魏构兵,鄴下每先有黄黑螘阵斗。占者以为黄者东魏戎衣色,黑者西魏戎衣色,人间以此候胜负。是时黄螘尽死。

  九月,神武围玉壁以挑西师,不敢应。西魏晋州刺史韦孝宽守玉壁。城中出铁面。神武使兀盗射之,每中其目。用李业兴孤虚术,萃其北。北,天险也。乃起土山,凿十道。又于东面凿二十一道,以攻之。城中无水,汲于汾。神武使移汾,一夜而毕。孝宽夺据土山。

  顿军五旬,城不拔,死者七万人,聚为一冢。有星坠于神武营,众驴并鸣,士皆慑惧。神武有疾。十一月庚子,舆疾班师。庚戌,遣太原公洋镇鄴。辛亥,征世子澄至晋阳。有恶鸟集于亭树,世子使斛律光射杀之。

  己卯,神武以无功,表解都督中外诸军事。魏帝优诏许焉。是时,西魏言神武中弩。神武闻之,乃勉坐见诸贵。使斛律金敕勒歌,神武自和之,哀感流涕。

  ——《北史 卷六 齐本纪上第六》



  斛律光(515年―572年),字明月,北齐名将,善于骑射,号称“落雕都督”。先后被拜北齐大将军、太傅、右丞相、左丞相,封咸阳王。他骁勇善战,在与北周近20年的争战中,多次指挥作战,均获胜利。他治军严明,身先士卒,不营私利,为部下所敬重。

  在数年周齐交战中,韦孝宽屡破斛律光防线而不得,故纵离间之计于邺城,其间语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曰:“高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令谍人将间言教邺城小儿歌之于路,北齐后主高纬听信谗言,令人将斛律光以弓弦绞死于含风堂。斛律光死后未久,北齐即为北周所灭。

  一代忠魂死后被安葬于古绛州,今新绛县城西南六百米之地有一千年古冢,即为北齐斛律光墓。

  早年,斛律光墓棺木为大红色,棺盖上安放着一柄他随身所带佩剑,红棺由两根铁索悬吊,以此确定其为悬葬。从民国十七年版《新绛县志》记载看,斛律光墓于当时还尚无破坏迹象,亦无被毁记载,然自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墓葬开始逐渐遭受破坏,而后更遭大面积盗掘与破坏,最终冢内悬棺、佩剑及随葬品流落何处,已成为永久之谜。



  光虽贵极人臣,性节俭,不好声色,罕接宾客,杜绝馈饷,不贪权势。每朝廷会议,常独后言,言辄合理。或有表疏,令人执笔,口占之,务从省实。行兵仿其父金之法,营舍未定,终不入幕;或竟日不坐,身不脱介胄,常为士卒先。士卒有罪,唯大杖挝背,未尝妄杀,众皆争为之死。自结发从军,未尝败北,深为邻敌所惮。

  ——《资治通鉴 卷第一百七十一 陈纪五》



  作者简介:

  文 凯 单位:山西省运城市稷山县职业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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