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第一座遗址类专题博物馆明年开馆

  ■本报记者 田璐

  近日,位于山西省临汾市曲沃县曲村镇北赵村的晋国博物馆已结束工程,这座依托全国重点保护单位“曲村——天马遗址”而兴建的博物馆,是山西省第一座遗址类专题博物馆,预计2012年6月正式开馆。

  “‘曲村——天马遗址’是西周早期晋国王侯的贵族墓葬,其埋葬时代几乎贯穿了整个西周时期。我们通过在博物馆内陈列出土文物,并还原保存较为完整的四组晋侯墓葬,让更多的人了解‘晋文化’。”北京大学、山西省考古研究所“曲村——天马遗址联合考古队”领队吉琨璋表示。

  晋南一小山村竟是“曲村——天马遗址”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曲村镇的村民就知道这片土地里埋着宝贝,而且还是古代的墓葬。原来每当村民耕田灌溉时,水总会往地里的一处猛灌。有的村民要在自家地里建房填坑,去沟里崖头取土时,总能挖掘出墓葬里的东西。当地人迷信,认为墓葬是非常忌讳的东西,于是又回填到原处。渐渐地,曲村镇附近存有古代墓葬的事情,村民们都知道了。

  直到1962年,国家文物局协同山西省文物工作委员会侯马工作站的工作人员,在调查商周文化遗迹时,率先发现了曲村的这一“秘密”。接下来,考古工作者对涉及到的三张村、天马村、北赵村和曲村等地,进行了相关的调查和试掘,进一步确定了这是一处大范围的遗址群,其年代可以上溯到西周晚期。

  夏商周三代,是华夏文明从兴起走向昌盛的时期,而中国古代史的确切年代却只能上溯到西周晚期公元前841年,此前的历史年代更是众说纷纭。由于没有确切的史料考证,国外的史学界认为,中国的夏朝只存在于传说中。吉琨璋对记者说:“就在20世纪末期,中国启动了一项规模宏大的夏商周断代考古工程,目的就是要详细考证出五千年华夏文明的前世今生。然而意外的是,晋南的一个小山村里竟然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1979年,北京大学考古专业山西实习组来到山西翼城、曲沃两县境内进行调查,最终摸清了遗址的分布范围,划分出了自新旧石器时代到战国、秦汉时代的巨大遗址区,也确定了“曲村——天马遗址”的存在。

  从1980年开始,北京大学考古专业商周组,每隔一年来“曲村——天马遗址一次”,与山西省考古研究所一同开展挖掘工作。

  1984年,当时还是北京大学考古专业学生的吉琨璋,跟随同班18位同学来到了曲村镇实习。在经历了三个多月的田野式发掘,两个多月的室内整理资料,大家深刻认识到这一发掘工作的重要性。毕业后,吉琨璋回到山西,在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工作,随后又参加了侯马晋国古都遗址的发掘工作。直到2001年,他再次来到曲村镇,带领北京大学、山西省考古研究所 “曲村——天马遗址联合考古队”开展工作。

  “稣”字铜鼎让晋侯墓葬浮出水面

  1992年,考古工作人员在对一处被盗墓葬进行清理时发现了墓道,凭借经验大家知道墓主身份不一般,极有可能是一位国君。直到有一天,探访底部挖掘的队员发现了一件铜鼎。待众人将鼎移出带回曲村镇驻地,借着灯光大家发现,在斑驳铜锈下面竟然有一行铭文。经过几位专家查阅史料辨认,最终在铭文中发现了一个“稣”字,这与司马迁《史记》中记载的“晋侯稣”完全吻合。

  当时,专家通过测定墓葬中的含碳样品,得知“稣”的去世年代在公元前830年和前798年之间,与《史记·晋世家》所记载的,公元前812年在位的晋侯相吻合,也就说明“稣”就是后来的晋献侯。鼎的发现再次证明了晋侯墓葬的存在,而这件文物也将随后陈列于晋国博物馆中。

  不久,考古工作人员又在一座严重被盗的墓葬中,惊喜地发现了一件青铜鸟尊,也就是现在被称为山西省博物院的“镇馆之宝”。

  经过十几次的大规模发掘,考古工作人员发掘出了大量的青铜器、玉器、陶器等珍贵文物120000件,九代19位晋国诸侯及夫人墓葬,10座车马坑,以及各时期房屋、陶窑、祭祀坑等。晋侯墓葬九组墓葬的国君依时代先后排序应依次为:晋侯燮父、晋武侯、晋成侯、晋厉侯、晋靖侯、晋僖侯、晋献侯、晋穆侯、晋文侯。而在晋国博物馆中,考古队将实地恢复晋侯燮父、晋靖侯、晋献侯、晋穆侯这四组保存较完整的墓葬。

  “别看我们已经发掘出了很多文物,但当年主持过工作的邹衡先生说,根据地面勘察和钻探调查资料推测,现在发掘的墓葬面积大概只有整个墓葬的1/35,该遗址中的西周、春秋时期墓葬总数可能超过20000座。”吉琨璋说。

  晋献侯夫人用70多块玉做“缀玉覆面”

  在西周礼制社会中,君子比德于玉。古人要求君子时刻佩玉,用玉的品性来要求自己。贵族中,按照身份的不同,佩戴的玉样式也不同。另外,在古代墓葬中,玉经常作为陪葬品,伴于逝者左右凸显身份,或是含于逝者口中起到防腐作用。

  在“曲村——天马遗址”的发掘工作中,出土的玉器品类更为纷呈,有一墓就出土了利器、佩饰器、丧葬器等近800件玉器。“玉器的出土有助于确定墓主人的身份,如此大数量的实物也有助于我们研究西周不同级别的用玉制度,同时也为晋文化的研究提供了宝贵资料。”吉琨璋表示。

  在这19座晋侯墓葬中,晋献侯夫人的墓葬中出土的“缀玉覆面”较为珍贵。据吉琨璋表述,70多块不同形状的玉器,根据侯夫人脸庞和五官的形状,连缀在一块布上,之后覆盖在死去的侯夫人脸上。“由于年代较为久远,缀布已经腐烂,大大小小的玉就散落在了夫人头骨的四周。”吉琨璋说。

  此外,在晋献侯儿子晋穆侯两位夫人的墓中也发现了玉器,尤其是晋穆侯第二任夫人竟然是个玉器藏家,她墓中的玉器种类较多。吉琨璋说:“第二任夫人墓中有 ‘人首神兽纹玉戈’、‘玉权杖头’、‘龙纹玉璧’等当时的玉器,还有商代的‘玉人’和‘玉羊’,这就说明夫人喜爱收藏,连前朝的玉器都要与她随葬。”

  届时,这些玉器将陈列于博物馆内,人们就能观赏到晋国国君的奢华藏品。

  三代考古学家长达49年钻研“晋文化”

  “曲村——天马遗址”先后经历了三代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多次大规模挖掘,时间跨度长达49年。

  1992年和1993年,“曲村——天马遗址”被连续两年评为“全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2001年,又被评为 “二十世纪中国一百个最重大考古发现之一”。其中,晋献侯车马坑更是目前发现的西周时期最大的车马坑。

  在曲村镇考古驻地上,屹立着两面石碣,这是领队吉琨璋从千里之外的吕梁运来的。2004年和2008年北京大学考古系82级和86级的莘莘学子在此相聚,并在石碣上分别留下两篇《聚云赋》和《同学赋》。“20多年过去了,大家早已不再风华正茂,但各自依旧保持着联系,就连以前我们借住过的百姓家,也都互相有来往,只是‘晋文化’的研究工作还未结束。”吉琨璋说。

  2008年,山西省文物局再次传来好消息,山西将投资近1亿元人民币,在晋侯墓葬基础上新建总建筑面积为11256平方米的晋国博物馆。主要建筑遗址保护厅、出土文物陈列厅、藏品库,以及技术研究、办公用房等。2012年6月,人们便可前往博物馆进行参观,了解“晋文化”的历史价值。

  “以‘曲村——天马遗址’为基础建设晋国博物馆,目的在于还原晋侯墓葬历史现状,这也起到了保护文物的作用,并在展厅内通过文字、图片、实物的说明,展现‘晋文化’的全貌和特征。博物馆建成后,这里就是‘晋文化’的研究中心,也必将为普及考古知识、增强公共考古意识增添一份力。”吉琨璋最后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