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掘单位：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故宫博物院

　　项目负责人：王志



▲ 领队在发掘中与队员交流

　　明中都位于淮河南岸的安徽省凤阳县，明洪武二年诏建，在洪武八年“功将完成”时罢建。罢建时城市轮廓已经形成，已建设有城池、宫殿、坛庙、钟鼓楼及卫所等军事设施，同时在城外建造了皇陵、公侯祖墓以及数十处公侯宅第等，这些建筑多数遗址尚存，与水系遗存和建城时的窑址、石料厂等工程遗存共同构成了规模庞大的明中都遗址群。明中都城呈三城相套的方正格局，内为宫城，次为禁垣，外为郭城，城址面积约50平方公里。2017年底明中都皇故城被公布为第三批国家考古遗址公园。为配合遗址公园建设，2014-2018年，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与故宫博物院、山东大学、凤阳县文物管理所等单位合作，对明中都遗址展开了系统性考古勘探、发掘工作，考古工作以揭示“布局、规制、工艺、过程”为学术目标，取得了重要收获。



▲ 明中都城及皇陵的地理环境

　　2014-2017年连续开展了三次考古勘探，累计勘探面积约210万平方米，覆盖了禁垣范围内的大部分区域。勘探发现夯土基址137处和河道、水井、灰坑、道路、窑址等重要遗迹，勾勒出了禁垣以内建筑的基本布局，其中西禁垣内发现窑址186座，应是建造明中都时的工程遗留。



▲ 明中都禁垣内考古勘探遗迹分布图



▲ 明中都城主要遗址分布图

　　考古发掘从2015年开始，以中轴线为核心，先后发掘了奉天殿、承天门、外金水桥等遗址。并为了探究工艺演进的轨迹和字砖的来源问题，对宫城东城墙、西禁垣外窑址做了解剖和试掘。发掘同时，在明中都遗址的文物修缮工程中开展了东华门、东南角台、东北角台、西华门城台顶部和午门门洞内甬路的清理，获取了丰富的资料。



▲ 西禁垣外窑址航拍图



▲ 东华门遗址发掘后正射图及平面结构示意图

　　经过几年来的考古发掘，主要取得以下几方面收获：

　　第一，单体建筑的形制结构得到逐步揭示。承天门被探明为“3+2”式门洞格局，即城台上有三个门洞，两侧城墙上各有一个门洞。并发现了城台旁边的城墙、院落、水渠以及北侧向午门延伸的连廊基础等。外金水桥的发掘发现了并列分布的7座桥址，桥区的河道以深度宽度不同分为七段，并在河道上设置了节水闸和引水坡。东华门、东南角台、东北角台等建筑的形制结构也随着考古清理而确认，奉天殿基址的发掘也取得了重要进展。



▲ 承天门城台包砖及内部的夹砖瓦夯层



▲ 承天门城台西部航拍照



▲ 承天门遗址发掘现场，镜向西南



▲ 承天门发掘平剖面图

　　第二，发现了建筑工艺的演进轨迹。明中都的修建虽仅有6年时间，但在修建过程中，建筑工艺存在显著的演进过程，以夯土为例，存在素土夯、土夹石片夯、土夹砖夯、土夹砖瓦夯和土夹砖瓦及石灰渣夯五种夯土形态，不同的夯土形态与修建时间和规制等级存在一定的对应关系。同时发掘也留意收取土作、石作、砖作、瓦作等各方面工艺信息。



▲ 明中都遗址出土的瓦件

　　第三，营建工程的管理模式存在变化过程。发掘显示出明中都在修建时工程的标准不断提高，管理模式也逐渐趋向成熟。从字砖的反映看，砖文从多样化格式逐渐趋向一致，铭文信息也逐渐向更加具体化发展。



▲ 考古发现的带铭文的字砖、琉璃瓦和券石

　　第四，建筑内在的等级秩序得以揭示。如各城门的门洞位置、尺寸、建筑用材、包砖和夯土工艺方面均与建筑的等级相对应。外金水桥的七座桥也在位置、桥身宽度、券脸石使用的数量、对应河道的宽度上也体现着规制等级的区别，中组桥拱券“三券三伏”的砖券结构为明中都仅有，体现出建设者对等级秩序的极致追求。



▲ 外金水中组西桥的石券脸



▲ 外金水桥下的河道海墁砖



▲ 外金水桥券脸石榫槽内灌注生铁



▲ 外金水桥及河道平面结构示意图



▲ 外金水桥发掘遗迹正射图

　　第五，营建时序的基本确立。发掘依据地层关系、出土遗物、遗迹的内在变化规律，确定了“先宫殿后城墙，先宫墙后禁垣”的营建时序，与文献记载大致对应。

　　过去人们对于明中都的了解大多来自于文献记载和地面调查，对实际的建筑布局认识并不全面或有所偏差。考古发掘揭示的承天门、外金水桥、奉天殿基址的形制结构为明中都中轴线的建筑布局带来了全新的认识。除了揭示布局以外，考古工作对工艺技术的关注为研究明初建筑技术的发展获取了重要资料，从明中都建筑技术的演变中也能更好地理解其与元大都、南京明故宫、北京故宫之间错综的影响和传承关系。考古发现明中都精美的建筑用材、严密的规制等级区分也反映出其确是一座按照高标准营建的理想化都城。同时，明中都外金水桥是目前极少的经过科学发掘的拱桥。因此，明中都的考古发掘对于研究中国古代都城规划史、建筑技术史和桥梁发展史都具有重要的价值。



▲ 文保专家对发现的带字桥券进行保护处理



▲ 给发掘出的字砖做拓片



▲ 外金水桥遗址发掘测绘



▲ 外金水桥发掘工作照